1991年，泰晤士河畔的米尔班克大厦举行了英格兰足球史上一次重大会议。一位电视台高管和各俱乐部主席和秘密地汇聚于此，共商大事。这场会议催生了英超。

　　22年后的2013年9月，这位名叫格雷格-戴克的前电视台高管出任英足总主席，选择在同一地点发出“战斗号召”。

　　戴克说英超的发展带来“意想不到的后果”，英超非常成功，代价是本土球员青黄不接，英格兰队实力不济。

　　这并非危言耸听。那些年，三狮军团的国际大赛战绩如下：2008年欧洲杯，未能获得参赛资格；2010年世界杯，被年轻且强大的德国队挡在八强门外；2012年欧洲杯，在1/4决赛被意大利队淘汰；2014年世界杯，小组垫底；2016年，在1/8决赛惨遭冰岛淘汰。

　　2013年秋天，著名的“黄金一代”基本退出舞台，年轻一代完全顶不上来。

　　霍奇森征召27名球员参加世预赛，其中有11人年龄在24岁或以下。后来，这11名球员中，只有斯特林和凯尔-沃克为英格兰队出场超过50次，其他人的发展都一言难尽。

　　2013夏天的U-21欧青赛，英格兰国青小组垫底。后来，那批出征以色列的年轻球员里，只有亨德森和丹尼-罗斯为英格兰队出场超过20次，只有少数人在英超站稳脚跟。同年夏天，英格兰国青在土耳其U-20世青赛小组垫底。

　　戴克还列出一些数据：那年夏窗，英超各俱乐部签下的新援中只有25%是本土球员（其中大部分是积分榜下半区俱乐部签下的）；2012-13赛季，英超各轮比赛首发阵容中，本土球员占比32%（低于1992-93赛季的69%和2002-03赛季的38%）。

　　“我们的人才库越来越小……未来，英格兰队很可能在世界舞台上失去竞争力。”戴克感叹道，并为英格兰足球设定2个好像不切实际的目标——2020年欧洲杯进四强，2022年世界杯夺冠。“另外，我希望看到我们在2017年U-20世青赛上取得好成绩”。

　　时任英足总主席深知，要实现目标，工作得从基层做起。他成立了一个委员会，为“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”寻找根本性解决方案。“英格兰足球，”戴克说，“是一艘需要转弯的油轮。”

　　10年光阴匆匆而过，英足总前主席戴克高兴地告诉媒体：“如果你们问我：‘油轮转向了吗？’我觉得答案是肯定的。”

　　2022年世界杯，英格兰队未能夺冠，在1/4决赛中不敌法国队。但是，2018年，他们打进四强；前年的欧洲杯，他们进了决赛，差一点就夺冠。

　　目前，英格兰队在FIFA排名榜上排第4，是2024年欧洲杯的夺冠热门，在欧预选赛中拿下4场胜利。

　　上周末，英格兰国青在U-21欧青赛决赛1-0击败西班牙国青，时隔39年再度夺得该赛事冠军。安东尼-戈登获评赛会最佳球员，特拉福德和利维-科尔威尔也表现不俗。

　　如今，英格兰足球年轻一代人才济济，不少人已经踢出来了，随便说几个名字：盖耶、加拉格尔、福登、桑乔、贝林厄姆、萨卡……

　　英超本土球员人数的下滑趋势虽未彻底改观，但已得到遏制。“我觉得我们还没有彻底改变这个趋势，”戴克说，“本土年轻球员想在英超踢上球还是挺难的，但我们现在有一很优秀的年轻球员了，对吧？”

　　2013年夏，英超各俱乐部在转会市场上花费了6.3亿英镑，其中只有10%花在本土球员身上，其中费用最高的是卡罗尔（1500万英镑，利物浦→西汉姆），排在后面的依次是考尔克（800万英镑，热刺→卡迪夫城）、胡珀、唐宁、赫德尔斯通、柯蒂斯-戴维斯、德怀特-盖尔和内森-雷德蒙德.

　　今夏，贝林厄姆当了皇马队史标王，转会费飙破1.2亿欧元；赖斯却加盟阿森纳，转会费过亿；芒特（合同年）和麦迪逊也挤进国际足坛转会费排行榜TOP10。

　　2021年夏天之前，马奎尔是唯一转会费超过5000万英镑的英格兰球员。现在，全球身价最高的12名球员中有3名来自英格兰——贝林厄姆、赖斯和格拉利什。

　　据CIES足球天文台估算，世界足坛最有价值的9名球员中有3名来自英格兰——萨卡（第3）、贝林厄姆（第4）和福登（第9）；榜单排第9的穆夏拉出生在德国，7岁时移居英格兰，是英格兰足球青训的毕业生；10年前，英格兰球员中身价较高的是鲁尼（第8）、沃尔科特（第29）、斯图里奇（第36）、乔-哈特（第50位）……

　　有人认为，英格兰球员的转会费历来虚高。但2023年的不同之处在于，豪门和顶级主帅认可英格兰球员的身价。

　　瓜迪奥拉重用（过）斯特林、沃克和斯通斯，点名要了格拉利什，提拔了福登和里科-刘易斯。

　　在瓜帅手下踢球，不仅要有天赋，还要具备出色的技术和战术理解力。斯通斯和刘易斯敢于拿球进攻，在球队由守转攻时能从防守位置无缝切换到中场——前几代英格兰球员绝对做不到这样，因此他们从小就不是这么练的。

　　2009年，英格兰国青打进U-21欧青赛决赛，这支球队里的乔-哈特、米凯-理查兹、卡特莫尔、诺布尔、米尔纳和沃尔科特后来在英超都算踢出来了。但那天晚上，他们在马尔默被德国国青4-0技术性击倒。

　　5年后，那支德国国青有6人——诺伊尔、小博阿滕、胡梅尔斯、霍韦德斯、赫迪拉和***——拿到世界杯。

　　很长一段时间以来，人们对英格兰球员的印象就是——技术尚可，拼劲不错，踢英超够，上了更高一个级别的比赛（比如欧冠）就不行。

　　现在，情况完全不一样了。斯通斯是瓜式曼城的阵眼，阿诺德、赖斯和贝林厄姆都是技术出众的全能型球员，萨卡和福登的技术更不用多说。英格兰U-21国青的球风非常现代，科尔威尔、柯蒂斯·琼斯、雅各布·拉姆齐、戈登、戈麦斯和吉布斯-怀特等小将都有出色的脚下技术。

　　成绩的背后，英格兰足球人做了很多扎实的工作。2012年前，英超官方推出“精英球员表现计划”，旨在实现青少年球员培养的现代化和专业化，要求加大对基础设施和教练培养的投资，增加“接触时间”，更重视技术训练。

　　索斯盖特等人为上述计划的落地做了很多努力。在他们的推动下，英格兰小球员不再踢大场比赛，改在小场上训练和比赛，这样更有利于练技术。

　　此外，索斯盖特、丹-阿什沃斯、戴夫·雷丁、马特-克罗克和伊斯特伍德等人重塑了国家队文化，打造出所谓的“英格兰DNA”，让球员对国字号队伍有更大的归属感和认同感。

　　乐观之中也有隐忧。索斯盖特数月前就指出：英超本土球员数量再次大幅下降，年轻球员的上升通道依然很窄。

　　2020-21赛季，英超有15名U-21岁本土在联赛中首发出战至少10场比赛；2021-22赛季，该数据下降至11人；2022-23赛季中，只有5人。

　　但总的来看，上赛季英超各轮比赛首发本阵容中，本土球员的占比为33.2%。对英格兰队来说，这个规模的人才库够大了。

　　“我们本可以在卡塔尔拿冠军，”戴克乐观地表示，“说实话，我感觉我们差得不愿。如果凯恩踢进那个点球，我觉得我们能夺冠……我觉得我们（2024年欧冠）能夺冠……过去3届大赛我们成绩都不错，现在该拿冠军了。”

　　可以肯定的是，英格兰足球已从1年前毫无希望的低谷中走出，培养出很多人才，具备了很强的竞争力。这艘油轮真的转向了。